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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月歌】奥利奥塔森林（四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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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10.

  “小时候偶然看到的东西，希望没有记错……”葵用力捏了捏鼻梁，试图刺激一下疲惫的神经，“大洪水时代，无数种族消失在历史上，勉强存活下来的部落相互合并，才有了今天人类、龙族、精灵明确的划分。”

  睦月始和弥生春对这段历史也耳熟能详，心知接下来才是重点。

  “曾经以通过这片森林为‘成年礼’的那支龙族叫‘卡塔尔’，取意古龙语的‘智慧’。它们原本有足够的能力躲过这场灾难，但是却在洪水蔓延到这里之前发生了内斗，死的死伤的伤，剩下来的龙都伤痕累累，最终没能逃过死神的镰刀。”葵在说起这段历史的时候有些唏嘘，想来是在为曾经如此昌盛的种族而惋惜。

  “葵是月野帝国的王子殿下吧？”弥生春突然作声问道。

  “哎？！”葵一惊之下瞌睡飞得无影无踪，“你怎么……”

  “除了王室藏书，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能留有这样的辛秘了。”弥生春托着下巴，眉眼弯成了月牙，“况且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衫只是道具，道具是掩盖不了演员本身的气质的呀。”

  睦月始在一旁默不作声，他忽然觉得面前笑的温柔的好好先生，或许是最有把握的人。
  处变不惊，理性敏锐，非得是从大风浪中淌过来不可。

  “至于争斗的理由，我有一些非常个人的看法，”弥生春收起玩笑，眼神跟着沉静下来“自负会让人偏执，智慧更加如此。民间神话中双面神一面回顾过去，一面展望未来，却被人摔碎在当下，自以为洞悉了上下五千年，殊不知这是最致命的目光短浅。”

  睦月始低声接上：“每个人都各执己见，认为反对声即是对自己的侮辱，自负最终导致派系之间的血流成河。”

  “嗯——不愧是国王大人。”弥生春夸张地点点头，收获了闻弦音知雅意的黑龙大人桌子底下一个飞踹。

   “等等，如果说这只龙族早已经灭绝……”睦月始皱起眉，“可我在林子外面听到了隐约的龙啸。”

  葵摇摇头，表示自己并没有听到。

  “葵呢？之前说是新自己跑进来的？”

  “新的原话是……看到了一个非常可爱的树袋熊小姐。”
 
  ……。非常有他的风格呢。

  这段对话只需要稍微想想便能觉出不对来。这里除了聚在这里的几位，哪有什么活物？而他自己又是被微风低语般神秘又悠远的气氛吸引进来的。
  似乎冥冥之中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，引领他们走进了这里。

  电光火石之间，有什么在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。
  睦月始和弥生春同时抬起头，目光相撞，信息飞快地交换，却谁都没有敢出声。
  ——森林是有意识的。

  它向经过的每一个人发出信号，用极其简单的方法将人诱拐进来成为它的养料，直到有一天弹尽粮绝，在漫长而无声的孤独中死去。

  如果想要反抗，就会被无数“士兵”一样的树木牢牢摁在地上，摁进深不可测的绝望里。
 

  11.

  大地忽然颤抖起来。
  桌椅匡匡砸着地面，蜡烛几次三番想要倒下。
  “地震？”葵撑住桌子，语气有些慌张。
  “恐怕没这么简单……”弥生春苦笑，“快，先跑出去！”

  桌上的松鼠被震的磕了两下一骨碌爬了起来，愣了一下赶紧用力推着抱着尾巴的土拨鼠，“驱！驱！！快起来！”
  驱刚睁开眼睛还没搞清状况，就被弥生春拎起来四爪悬空带出屋子，这下着实吓得不轻，手脚并用地扑腾起来。

  新堪称树袋熊界的杂技演员，动作灵活的让人瞠目结舌，从床上弹起来到窜上葵的肩膀前后还没有驱起床的时间久，可见潜力这种东西，着实深不可测。

  几个人刚跑出来，年久失修的小屋就轰然倒塌，扬起一片烟尘。
  屋子外的人还没喘匀气儿，先被景象惊得说不出话了。

  仅限于空地上的黑夜一瞬间开疆扩土覆盖了整片森林，月光透过瘴气阴惨惨地照下来。树木一夜之间掉光了叶子，光秃秃的枝桠笼在黑暗里，像极了造型各异的魔鬼。

  而树下的地面上，密密麻麻的全是不知何年何月的枯骨，虫子不时从空洞的眼窝里钻出来，又从空荡的肋骨里钻进去。有的还完整着，有的早已经七零八落，看不出谁和谁能拼成一副完整的骨架了。

  之前的和平安详，原来都是虚伪的幻象，他们一直都走在累累白骨中。

  葵捂住嘴巴，弯下腰尽力压下反胃的感觉，新只能沉默地用爪子蹭蹭他的头发。
  恋和驱僵在弥生春的手上，似乎一时间连语言能力都被剥夺了。

  “我们应该离真相不远了。”睦月始四下扫了一眼，对这样的场面不是太有感触，只是站在一旁等这些人缓过来。

  “某种程度上……确实比一成不变好一点。”弥生春闭上眼睛轻声念了句什么，眉间隐隐有光芒闪过。

  “你在干什么？”

  “是精灵一族对死者的祝福，”弥生春低眉敛目，表情看去竟有些悲悯，“这些人有些是渴望征服的勇者，也有些是垂涎财宝的亡命之徒，但是总归是平白葬在这个地方……挺可怜的。”

  “我们是不是……快要能出去了？”恋小心翼翼地挪了挪，尽量不去看那些骨头。
 
  弥生春笑容有些勉强，轻轻点了点头。

 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脊背依然笔直的黑龙国王身上，在逆境中有这样的伙伴，实在是非常值得安慰的事情。
  强大，镇定，不动如山。
  他忽然开始明白，为什么有那么多骄傲的龙族，愿意追随这个年纪轻轻的首领了。

  “那我们是不是也能看到六边形的冰晶，望不见边的水坑，还有漂亮宏伟的城堡了？”小小的土拨鼠心思单纯，这几天和葵相处下来，对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，小小的爪子挠着弥生春的掌心，语气中满是期待，“真想去看看呐——”
 

  两个小家伙让气氛变得轻快了一些，葵直起上身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没事，弥生春和睦月始才开始观察地形，寻找下一步的出路。

  “那边，”睦月始指向他们来时的反方向沉声道，“两边隆起的小山把后面挡住了，我觉得有必要去看看。”

  “恋！驱！”新突然出声，是所有人都没听到过的紧张。
  几个人下意识看向弥生春臂弯里的两个小家伙。
  它们的身形正在变得浅淡，正要消失一般。

  “恋？！”
  “驱？！”
  两个小家伙似乎刚刚发现彼此的不对劲，爪子紧紧勾在一起，害怕得几乎要发起抖来。
  弥生春下意识的收紧了胳膊。
  葵从几步之外冲过来，伸手似乎想要拉住它们。

  却只握到了一团青烟。

  臂弯骤然一轻，弥生春突然觉得有些凉，一时间再没有人说话。

  葵的眼圈一瞬间红了，似乎发声都变得困难。

  “它们最后只说了……想出去看看。”

  ……只是这样微末的愿望而已。
  只是想看看那些随处可见的东西而已。

  却再也实现不了了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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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大概还有三章，我应该能在假期结束前写完……

    给小松鼠和小土拨鼠点蜡。